迷途白海豚的回家护卫战

22日下午，有关专家向南方日报记者证实，连日来在珠江桥、太古仓和白鹅潭水域附近露脸的白海豚正是上周在佛山被护航返回大海的“大白”。

尽管21日至今，“大白”曾在广州窖口的三江汇流处连续拱背换气，表现活泼，但专家认为，白海豚生命或将岌岌可危。目前，渔政部门已派出快艇和执法船全程跟踪，并采取保守方法驱赶。

据了解，近年来每年都会有一到两起因捕食或自身导航系统失灵的白海豚迷途事件。它们从浅海海域迷游到浅水内河道，但却因其本身受制于淡水易造成伤害。

如何帮助迷途的白海豚顺利返回大海，送它们回到安全生存的水域？频频现身内河道的白海豚促使人们打起了一场白海豚的回家护卫战。

迷路

“大白”已有脱水现象

10月19日中午，中华白海豚在广州芳村码头附近珠江水域现身。接到市民报料后，渔政部门立马赶到现场，确定白海豚出现的消息。这一次，距离佛山护送迷途白海豚返回大海不到3天。

当天下午2时，渔政部门工作人员证实了白海豚的存在，白海豚十分活跃，仅仅出现数秒，又消失不见。接连两天，误闯珠江的白海豚仍调皮地在珠江游来游去，在太古仓、珠江桥都留下了它的身影。

21日早上8时许开始，广州市渔政部门的船只就一直在珠江上搜寻，“我们的6艘快艇发往了市内各个水域。”广州市海洋与渔业局渔业处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一路巡查下，该海豚曾现身白鹅潭、珠江桥等水域。

然而，白海豚对大规模寻找似乎并不买账，一整天都不见踪影。苦苦搜寻8个小时，渔政部门发出的3艘快艇抵达窖口，终于在三江汇流处发现了该海豚的踪迹。

22日下午，海洋专家林文治向南方日报记者证实，该白海豚正是不久前曾在佛山迷路的“大白”，在他的数据库中编号为“0421-YI”。

与此前相比，“大白”的状况更差了，它出现了重复搁浅现象，而且身上有了许多斑点，“这些斑点就是它皮肤上的溃疡，从溃疡说明它体内的血液已经积累了较多的毒素。此外，它看起来存在脱水现象，并且缺乏营养。”林文治说。专家认为，“大白”再继续待在淡水区域，生命将岌岌可危。

内河道迷途的白海豚并不鲜见。

今年6月11日，一头中华白海豚出现在德胜河容桂水道内。徘徊一两天后，在海事部门的护送下，成功游回大海。10月12日上午，佛山境内再次出现一条中华白海豚，在平洲水道东平桥五斗河段现身。

接连亮相公众眼前的是中华白海豚，每3年才生一胎。由于繁殖率低，生存率低，素有“海上大熊猫”之称。作为中国唯一的中华白海豚国家级保护区，珠江伶仃洋现有中华白海豚约1800头。

近年来，陈希发现，白海豚自珠江口进入淡水河道内的情况，每年都会有1至2起，其中在佛山南海、顺德等地区出现的频率比较高。

据记者不完全统计，从2004年开始，佛山水域内曾陆续发现9头白海豚，可惜多已受伤或发现时已经死亡，仅有一头成功游回大海。广东珠江口中华白海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技术科科长陈希认为，“大白”也与以往的例子一样，都是因为迷路而误入河道。

据了解，珠江口的白海豚迷路原因主要有二：一是中华白海豚所集中的珠江口海域，海水盐度偏低，与淡水河盐度相差不大，白海豚对水环境盐度感受不敏感，白海豚时常为摄食而追随导致迷路；二是白海豚身体出现不适，也容易导致体内定位系统受到干扰辨别不清方向而游至淡水河道内。

回家

保守声驱法送“大白”

陈希认为，正常情况下白海豚可以在淡水区停留数天，健康状况良好的甚至可以停留半个月至一个月时间，但他还是十分担心白海豚在河道内的生存状况。

据介绍，白海豚一旦深入淡水河中长期逗留，难以自行返回时，就必须要采取救护措施，尽快将白海豚送回大海。由于白海豚的行动主要是依赖其独特的回声定位系统，因此大多数救助办法都是采取声波驱赶法。

声波驱赶法在实施过程中，需要船只密切配合，首先将船只在河流上游排成U型队伍，用空心铁管插入水中，在距离白海豚50米左右的水面上敲打铁管，白海豚感受到铁管发出的声波会害怕，向河口方向逃跑。同时还需要在河流岔道、危险河段设置拦阻网，或者产生噪声，阻止白海豚误入危险区域。

广州市海洋与渔业局渔业处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一方面目前“大白”起水频率较低，很难准确定位其位置，驱赶操作难度极大；另一方面预计驱赶操作不可能短时间内完成。因此，渔政部门计划在窖口这一带水域先进行定位，一旦定位成功，将实施具体驱赶方案。

“具体采取何种救助方案，则根据白海豚深入内河的距离以及身体健康状况等多种因素而定。”常年从事野生动物救护的梁健宏介绍，如果白海豚身体状况良好，距离珠江口不远，应该尽量避免人工干预，采取拦阻法，在上游设置拦阻网，避免白海豚继续深入珠江，尽量让白海豚自行返回大海。

至于对负伤较重的白海豚，专家们一般采取捕捞救护法。即，通过多艘船只合围，将白海豚捕捉后放入特制鱼车中，送到保护区内进行救治。

如何让迷途白海豚回家，实际上已经有一个系统的数据作为支撑。中山大学海洋研究学院副研究员林文治从2010年开始便和同事对整个珠江的白海豚进行摸底，对每只白海豚生活的位置、样子都逐一拍照，建立白海豚的数据库，截至目前，他已收集了2000多张白海豚的照片。

拍照的重点是拍到“背鳍”。理论上来说，白海豚的背鳍没有相同的，这成了专家辨认不同白海豚的关键。每条白海豚的特征、大小、颜色都有。“通过照片对比，就基本能确定是否是同一条白海豚，还能清楚地了解其状况”。

护卫战

减少人为因素对环境的影响

迷路白海豚数次进入不适合生存的环境中，极有可能它已经不适合在野外生存。而救助成功的白海豚，倘若回到保护区，通常也会面临不能野外生存的风险。

广东珠江口中华白海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古锡纯表示，由于在河道捕捞起来的白海豚，通常也都带着细菌，对后期的保育会造成一定影响，因而通常会进行人工池饲养。

在珠海市内，就有这样的一个保卫白海豚的区域。2012年，一只严重受伤的白海豚在佛山被发现。由于白海豚年事已高，在白海豚保护专家以及海事机构等帮助下，被捕捞后送到了珠江口中华白海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进行救治和养老。

据了解，该保护区核心区面积140平方公里，缓冲区面积192平方公里，实验区面积128平方公里。在该区的救护中心内，建有暂养池、恢复池和救护池三部分，接收到的病豚可在此集中养护。

在结构功能上，保护区内的救护中心设计采用了高性能环保材料和安全性构造，室内恒温恒湿，符合白海豚生活习性；而为保证水质安全，救护中心用水统一取用离东澳湾海岸线150米开外的海水，经特殊净化，酸碱度、大肠杆菌数等10多项指标符合要求后才能排入水池。

到今年为止，珠江口发现的白海豚有1800多头，但这对一个种群来说数量不容乐观，这意味着，白海豚仍面临灭绝危险。

古锡纯说，违法捕鱼导致渔业资源衰退减少了白海豚的食物来源、部分海洋工程令海域环境恶化、途经的高速船只螺旋桨打伤或打死白海豚、水污染加剧等四大人为因素，均成为白海豚生存的主要威胁。

近几年来，保护区除了加强中华白海豚的救助外，还从源头上减少人为因素对中华白海豚生活环境的影响，要求有关穿越保护区的航线进行调整，并派出专船在自然保护区边界和水域巡逻，阻止船只进入保护区范围，不准渔船和挖沙船在保护区周围作业。

“中华白海豚处于整个海洋食物链的顶端，它的生存代表着整个海洋系统的状态。”古锡纯说，“保护白海豚，不是要保护单个物种，而是保护整个生态系统。我们有责任打起这样的白海豚护卫战。”（记者 曹嫒嫒 实习生 肖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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